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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stalgia

Part of Her

在清晨的候機室等候轉機,餐桌上飛來了啟程以來遇見的第一隻蒼蠅。這隻蒼蠅的現身有一種官方聲明的意外,正式宣告旅客已入境熱帶地區。此時此刻,與終點只差最後一個小時的飛行距離。一個小時之後,就要抵達心目中第一個稱做遠方的目的地。 對於遠方始終懷有的濃濃鄉愁,那個地方是則是這種心境的起點。 在那裏其實沒有留下太多完整的日常生活印象,反而是感官的記憶在不斷溫習之下而歷久彌新,於是成為心中思念的僅存依據。記得一踏進機場大廳就可以聞到一股特殊的菸草香氣,在現居的城市裡,從沒聞過這麼香的二手菸味。也記得屋頂上可以清楚聽見遠方清真寺用廣播器撥放著可蘭經的誦經聲,一天五次都聽不膩,因此對伊斯蘭文化心生嚮往,早已默默將麥加列入「一生一定要去一次」的旅遊聖地。那個地方的食物,從正餐主菜到甜點零食,每一樣都如數家珍,有些菜名甚至連名字都講不好,卻可以一樣不差地把滋味描述給別人聽,好讓別人去幫忙買來。 這些年下來,足跡行遍半個地球之外,卻從沒有好好記錄過這個心目中位在異地的家鄉,從沒有用自己的文字或視角為那地方留下些什麼。這次,終於帶上了相機與一本空白的筆記,即便只是一些瑣碎的記錄,只希望能讓這份思念變得有憑有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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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stalgia

Lost & Found

"My family seems like an archipelago. We are part of the same group, but we are still islands – separate and alone. And we’re slowly drifting apart." --Matt King, from 《The Descentdent》 今年的春節假期,我的收穫豐富。九天下來,心中累積了很多感觸,本想好好用文字記錄的,一時之間反而寫不好了。刪刪改改了好多天,也許,有些話註定是該留在心裡的。 我的父母親在年輕時各自因為不同的因素,跟隨命運的腳步離開了自己的家鄉。他們在啟程前往異地的那一刻,以為人生只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未來有一天,還要回去把屬於自己的那後半輩子給接下去過完。誰知當初這段意料之外的旅程,如今早已落了地、生了根。懷抱的最後一點盼望,也在物換星移中,一點一滴地流失在時間的洪流裡,再也無從打撈。儘管我熟知他倆所經歷的故事,但我想,在他們心裡,一定還藏著更多從未說出口的無可奈何。與現實相比,鄉愁顯得多麼的奢侈。 我過去從來都不了解為什麼我的父母總是過得不快樂,凡事總是將就,不願將眼下的生活過到好,反而是把力氣拿去寄望一個看似不屬於我們家的生活。因此我也不快樂,我也染上了這個將生活寄託在遠方的毛病。只不過我們三人的遠方總是不在同一個地方。於是拉扯、牽絆不斷。漸漸的,家這個字的解釋從home變成house,family的意義不過就是你我他,天天大眼瞪小眼,柴米油鹽醬醋茶。我沒有手足,親戚們遠得像小說裡的人物,我所能仰仗的,就只有一對與我年齡差距極大的年邁雙親。孤單二字在我心中一直不是形容詞、不是道別之後的一種情緒,而是一種狀態,是我生活最適切的註解。小時候,我最常自己問自己的問題就是,當哪天父母都不在了,剩我獨自一個人在這個星球上漂流,那我算是什麼人?然而我卻沒意識到,當家人之間少了心靈上的支持與依賴,我一直害怕著的末日,似乎早就跟降臨沒兩樣了。 這次前去與母親的家族親戚團聚,相隔多年,我已經不是那個只敢跟在母親身邊點頭微笑的膽小孩子,終於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跨越語言與文化的隔閡。我們這成員精簡的三人小家庭,也不再只是你我他而已,在家族中,我們各自都還有其他的角色要擔任,在交替扮演著不同身分的過程當中,家族中的每個人成了一面鏡子,彼此映射,你在我身上看見他,我在她身上看見你,我這才像是找到失落的拼圖一樣地看清了家的全貌。過去很容易擱在心裡抗拒的、懷疑的、自責的、或是鑽牛角尖的,終於得以撥雲見日。放過了自己,才能用正面的態度去面對別人的任何評論。 假期終究會結束,遠方歸遠方,家鄉歸家鄉,我們三人則回到屬於我們三人的相處模式。儘管我們仍然各自望向自己的遠方,但是,通往遠方的道路,始終在自己腳下。而將我們緊緊綁在一起的,從來都不是義務、不是責任,而是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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